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这两大历史事件，是循序渐进、由表及里的。东欧剧变，使苏联丧失了其在中东欧的势力范围，迫使苏联进行更大程度的战略收缩。而苏联在丧失了中东欧的各个卫星国后，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，各项问题积重难返。同时，西方在“演变”了东欧诸国后，也趁热打铁，进一步加大了对苏联的“和平演变”。在各方面因素的综合作用下，苏联最终于1991年底彻底解体。也就是说，东欧剧变，让苏联失去了有效的外围保护，从而客观上加速了苏联的瓦解。
东欧剧变，对于苏联来说，无疑是一笔重大损失。众所周知，1945年二战结束后，社会主义制度由一国发展到多国，东欧各国逐渐被纳入了苏联阵营。二战的硝烟刚刚散去，冷战的序幕又随即拉开。1946～1947年，随着“铁幕演说”的发表，以及杜鲁门主义的出台，苏联同西方国家进入了对峙状态。在东西方冷战的格局下，东欧诸国因地处“前线”，而受到了苏联官方的重视。冷战的大部分时期，苏联都极为关注东欧地区的动态，并不断强化其在东欧的军事存在。
20世纪50～80年代，驻东欧的苏联军队数量逐年递增，最终形成了驻德集群（西方集群）、驻匈集群（南方集群）、驻波集群（北方集群）、驻捷集群（中部集群）这四大“方面军”。冷战高峰期，驻东欧的苏军兵力高达56.5万以上，规模相当巨大。同时，驻东欧苏军，还多是能征善战的王牌军。例如，驻德苏军中，就云集了大批获得“近卫”、“红旗”等荣誉的功勋部队。苏军共有40多个满编师，其中有30个驻扎东欧。由此可见，在冷战时期，苏联相当重视东欧。
可是，当东欧剧变发生之时，驻东欧的苏联军队，却并没能阻止事态发展。1989年，波兰率先发生了政权更迭，此后匈牙利、捷克斯洛伐克、罗马尼亚也相继出现“颜色革命”。1990年10月，东德和西德实现统一，苏联在东欧的战略布局全盘瓦解。东欧剧变发生后，苏联也于随后的几年内走向了解体。那么，面对东欧乱局，驻扎于当地的苏军精锐们，却为何没有阻止剧变呢？笔者此前发表过个人见解，这次用四个字概括原因，这四个字便是“强弩之末”。
第一，苏联正在进行裁军与撤军，苏军无力阻止剧变
众所周知，东欧剧变发生之时，苏联也正在进行全球范围内的战略收缩。1988年12月，戈尔巴乔夫单方面宣布裁军50万。1989年，国防部长亚佐夫重申了苏联裁军、撤军的计划。在此情况下，苏联从东欧、阿富汗和蒙古国分批撤走军队。1989~1990年之际，驻东欧各国的苏军部队，已经减少到40~50万人。此时，驻东欧的苏军部队，虽然仍有强大的战斗力，但都忙于即将到来的撤离工作，而无暇顾及东欧国家的变局。
当然，东欧剧变的发生，又在客观上打乱了苏军的撤军计划。自1989年东欧各国相继发生政变后，驻东欧各国的苏军，皆受到当地新政府的发难，被迫加快了撤退的步骤。撤退中的各支苏军，如同“滚雪球”般数量越来越大，而彼时苏联面临种种困难，一时难以安置那么多官兵。结果，“35万士兵，15万军官，15万军属，被困在了中欧和东欧的四个国家”，直到1994年才全部撤完。曾经强大的驻东欧苏军，最后竟如此落魄，自然难以阻止东欧剧变。
第二，苏联国内离心倾向加剧，苏军的凝聚力也在下降
苏联军队，是苏联国家的武装力量，当苏联国内发生变故时，苏联军队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。80年代中后期，随着“新思维改革”的开展，西方趁机对苏联进行新一轮“和平演变”，试图以非军事手段击垮衰落中的苏联。80年代末~90年代初，在西方的舆论攻势下，苏联国内已经是危机重重：改革进入歧途，体制发生变化，思想领域混乱。同时，阿拉木图、维尔纽斯、巴库、第比利斯等城市也相继发生事变，苏联各加盟国之间的离心倾向逐步加剧。
在此情况下，苏联军队也受到负面影响。80年代后期，受民族主义思潮的影响，苏军内部出现了大量的民族团体组织，不少官兵只顾及自己民族的利益，忽视甚至漠视了集体利益。1986年，阿拉木图事件发生，苏军中的一些哈萨克士兵，便开始溜号、擅离职守、拒绝服从命令；1988年，亚美尼亚发生大地震，苏军中的一些亚美尼亚士兵，便自发要求回到家乡。因此，80年代末期，驻东欧苏军虽然仍有众多官兵，但凝聚力已大不如从前。
第三，戈尔巴乔夫表示“不以武力干涉东欧内政”，苏军难以插手当地事务
戈尔巴乔夫上任后，便一改以往苏联领导人的做法，倡导与中、东欧国家建立平等、合作的关系。与此同时，苏联国内面临种种困难（尽管可能只是暂时性），导致其对西方国家的依赖程度加剧。80年代末期，西德承诺给苏联150亿马克的资金援助，促使苏联在东德问题上作出让步。其他西方国家，也借助“和平演变”的有利时机，扩大了对苏联的经济、政治与文化渗透。在此情况下，苏联只得作出更多妥协，在东欧问题上屡屡受制于西方。
1989年，苏美两国首脑在马耳他举行会晤。会晤期间，戈尔巴乔夫向美国强调：苏联不以武力干涉东欧所发生事变的方向。戈尔巴乔夫表态后，驻东欧的苏军受制于“不以武力干涉”的原则，而难以采取措施。其实，自1987年鲁斯特飞机事件后，戈尔巴乔夫和苏联军队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。一方面，苏联军队对戈尔巴乔夫的好感度下降；另一方面，苏联军队又不敢违抗戈尔巴乔夫的指令。因此，当戈尔巴乔夫在东欧问题上发表看法后，苏联军队只能袖手旁观。
总体来说，东欧剧变时，驻东欧苏军部队虽然仍有40~50万兵力，但其部队建制正在被裁撤，其内部凝聚力大不如从前，并且还受“不以武力干涉”这一原则的制约，故而已经是“强弩之末”，自然难以有所作为。
参考资料：《苏联军队的瓦解》、《苏联兴亡史》、《苏联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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